能穿梭时间去到任意时间节点,是川村壱马在26岁生日当天突然发现的。就在上一秒刚刚感叹完25岁就这样过完了,要是能再感受一下25岁的年岁就好了。下一秒他就穿梭回了25岁的最后一天,但他的穿梭并没有改变原来时间点里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只有他在时间里随意跳转,并且不会带来任何奇怪后续。
这算什么,生日礼物吗?!虽然川村壱马为此感到疑惑,但是这种超能力还是让他倍感惊喜,他可以随意回到自己曾经感到遗憾或是后悔的时间里,只是在每次决心要跳转的前一秒里想起来,好像当时的那些遗憾在当下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于是在难得的休息日里,他回到了多次让自己快乐的时间里,忙碌的社会生活很难再给他带来纯粹的快乐,记忆里只是一些很琐碎的小事,但真的再来一次他还是觉得快乐。但他很快发现,穿梭后他没办法开始新的活动,只能按照已过时间里的动作行动着,也就是说,他没办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甚至做不了和过去一点点不同的动作,也许只能算作是灵魂穿越?
不过川村壱马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仔细想来25年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一定要改变的事情,一直是平安顺利甚至有些走狗屎运的好运傍身。
在公司里,同期总是和自己格外亲切,隔三差五就会给自己送礼物,邀请自己一起聚会。自己明明是一个不善与人交往的人,在同期的各种活动下竟也很好地融入人群里了。要说公司里还有谁是自己基本上没有接触的,那只能是吉野北人了。
其实也不是自己不想和他交往,只是吉野北人总是很神秘,到点了准时下班,绝对不会在公司里多待一秒,即便是全员加班的时候,他也总是干完自己的那份工作就匆匆离开。经常拒绝公司的聚餐,私下也不和人交流,偶有的几次交流也不过是交接工作时的一些场面话。
——好像害怕人。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川村壱马常常在聚餐时想到缺席的吉野北人。
但老天爷悄悄做的决定可不会让人知道。
于是,第一次川村壱马和吉野北人单独地留在了公司,因为雨势太大,两人又都没带伞,川村壱马呆呆站在雨帘前,手指在联系人页面上下滑动,现在叫人的话应该也能叫来人,但是这么大雨打扰别人总归是不太好,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祈祷着雨势能稍稍减小一些。
吉野北人站在距离川村壱马间隔两人的门沿处,眼睛藏在头发后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材消瘦,黑色的西装好像大了一圈堪堪挂在身上,在大雨的加势下显得格外瘦弱。
川村壱马觉得这人消瘦的身材怕是随时能倒下,虽然平时没有什么交流,但想着作为同期多少应该帮助一下,便试探性地朝他那边走了两步,吉野北人很敏锐地抬起头盯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后退了两步,抬脚冲进了雨里。
动作发生的太突然了,川村壱马都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这么大的雨淋回家一定会感冒的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吉野北人便没来公司,本身在公司就不社交,聚会活动更是不出席,其他职员也就没有注意到,只有川村壱马看着空掉的办公桌若有所思。
"你们谁知道吉野北人的家庭住址啊?"借着午饭时间川村壱马向同期打听。
"吉野北人?谁啊?"
"就是那个聚会从来不参加的人。"另一个人解释道。
"噢噢你说他呀,这谁知道,他这人就不和人交流,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害怕人,难道他是另一种害怕人的生物——"同期的话题逐渐扯远离谱了起来,川村壱马知道从这群人嘴里应该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但出于对人基本的尊重,他还是出声打断了他们荒谬的发言。
"诶诶扯远了啊,人家可能就是不擅长和人交流,比较——比较敏感!"
"哎好了好了不聊他了,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娱乐场所,大家周末要不要来?!很有意思哦,跟你们说……"
后面说的什么川村壱马也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应该是自己昨天太冒失了,导致吉野北人淋雨回家,也许是发烧了所以今天没来公司,总之错误在自己,理应也该表达一下关心。
从上司手里接过吉野北人住址的信息时,川村壱马再三承诺自己只是代表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基于在公司里他的风评很高,上司也就把住址交给了他。
捏着那张写着住址薄薄的一张纸,川村壱马有一种就快要掀开蒙娜丽莎神秘面纱的紧张和不安感。
于是在下班点时谎称自己家里有事便先离开了。
等他站在那栋温暖明亮的房子前,感受着来自花园里浓郁的芳香,他才发觉和自己脑海中勾画的样子大相径庭。不应该是阴暗闭塞的吗,为什么这么开朗?
他敲了敲门,听到房子里传来声响,忙往后退了两步整理了下衣装,直直地站在门前,颇有种等待老师表扬的样子。
不过也有可能挨到吉野北人的批评,也不一定。
"吱呀——"随着开门声,门内门外两人显然都惊到了,一时都愣在原地。
但也许,川村壱马受到的刺激更大。
那个整日把眼睛藏在头发下面,永远只穿黑色衣服,耷拉着脑袋和谁都不交流,对人总是避之不及,和眼前这个头发梳的整齐,眼睛亮晶晶,穿着明媚颜色衣服,整个人气质干干净净,清爽不邋遢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个地址里的吉野北人,真的是他要找的吉野北人?
"你好,你是,吉野……北人吗?"什么傻子才会这样问啊,川村壱马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
听到来自对方声音的肯定后,川村壱马才缓下神来说明了来意。
"十分感谢您的关心,确实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就能恢复了,抱歉因为我的事情让您费神了。"吉野北人微微低头朝他致歉。
川村壱马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想去扶他,又觉得有些冒犯,还是收了回来:"啊……没事……哦不是,我是说,我们是同期吧,不用这么礼貌的……毕竟我没打声招呼就突然来了……是我没有礼貌……"
"没关系。"吉野北人抓住他的手,"我很高兴。"
倒是川村壱马还怔怔的愣在原地,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然后被吉野北人牵着进了屋。
流程不太对啊,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随便就进了别人家啊啊啊啊!!!为什么还不撒开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川村壱马心底不停地暗忖,这个发展着实超越了他的预想,让他一下子变得被动起来。
虽然心里已经堆积起一百个疑惑,但川村壱马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吉野北人递过的茶水,温度刚刚好,捧在手里也不会被烫到。他微微侧头打量屋里的装横,与建筑外观一样的明亮,暖色系的灯光和墙面烘托出温柔和谐的画面,家具不多但都齐整地摆放着,井井有条。
"壱马さん可以随便看,我不介意的。"
"啊,哦。"是我转头的角度太大了吗怎么一下就被发现了这样我会很尴尬的喂!!
吉野北人当然听不到川村壱马心里没停过的吐槽,但从他稍稍有些僵硬的脸上还是能猜到大概是有些尴尬。于是起身去茶水间准备甜点,给川村壱马留下放松的机会。
手里的茶水早就凉了,川村壱马才想起喝一口,是很清甜的味道,咽下后还有回甘,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一口闷掉。茶杯离开自己的视线后,吉野北人端着点心站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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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壱马さん?"
听到吉野北人的声音,川村壱马如梦初醒般的喘了一口大气,发现自己正站在吉野北人家门口,他并没有端着茶点,自己手里也没有茶杯——时间回到了吉野北人牵他手进屋之前。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川村壱马垂下头,有一种从大难逃出后的疲惫感。
吉野北人没有牵他的手,也没有邀请他进屋,两人只是在门口短暂地交流了几句,随后川村壱马便告别吉野北人离开了。
一股未知的疲惫感快要让他支撑不住这具身体了,他迫切想要回到家睡一觉。
吉野北人望着川村壱马离开的背影,等到拐角不见了,他才收回视线,缓缓地低下头,掐着自己手指,关上门看着茶几上已经不冒热气的茶杯和放置在旁边的点心,摩挲着嘴角。
"他来过。"吉野北人喃喃道。
只是缺席了一天,吉野北人桌上的文件就堆起了薄薄一层,川村壱马路过时,没做多想顺手给他整理了。回过头才发现吉野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了,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哦,路过时看你桌子有些乱,顺手就给。"他手指着那些文件,示意自己并没有其他想法。吉野北人还是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川村壱马侧身离开他的办公桌,走出两步路了,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谢谢"。回过头只看到坐在办公桌旁干着自己事情的吉野北人,仿佛刚刚那个声音只是自己的幻听。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川村壱马才恢复了平日里和同期们嘻笑打闹的状态,办公室又回到了往日的活跃。
偶尔偏头看向吉野北人的方向,也只能看到他低着头,和平时的打扮别无二致。
直到下班已经回到家了,川村壱马都时不时想起坐在办公桌旁的吉野北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川村壱马就是觉得自己应该错过了什么。那天离开吉野北人家回到自己家里后倒头就睡,醒来之后自己的记忆就仿佛缺失了一块,任他怎么想都只能回溯到吉野北人站在门口喊他的时候。
他看了眼桌上日历,显示此时距离他26岁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三天,如果超能力没有失灵的话,"我要回到昨天,去拜访吉野北人的时候"。
然后他找回了缺失的记忆:"摆放整齐的家具,暖色系的室内,我手里有茶杯,他端来了点心。"
证明这些确实是发生过的,他确实进入过吉野北人的家。然而接下来他所经历的,却是记忆里完全没有痕迹的部分。
吉野北人端来了茶点,川村壱马放下茶杯后吃了一块,刚想张开嘴称赞,突然凑近的黑影贴上了他的嘴唇,黑影不是别人,就是吉野北人。
"壱马さん,接吻要闭上眼睛。"然后他就真的傻傻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想起一把推开吉野北人。
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川村壱马如坐针毡似地突然站起来,眼睛却又瞟到了放在一旁的相框,照片里的人,正是高中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头痛欲裂。
川村壱马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时间显示为1月10日,距离他的生日过去了三天,是当下。
"摆放整齐的家具,暖色系的室内,我手里有茶杯,他端来了点心。这是我经历过的!放下茶杯后我吃了一块点心,我想称赞,然后他亲了我,然后照片里的人是我,是我,我在照片里……"川村壱马不停地复盘,脑子却越来越混乱,神经开始不约而同的刺痛起来,耳边仿佛有一千个声音在叫嚣。
"该死,好想睡。"他最终还是沉沉地睡去了,同一时间里,吉野北人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抹去的记忆,恢复了。
川村壱马会想起来自己亲了他,会记起来自己把他的照片放在家里。
明天,他们会在公司遇见,川村壱马仍然会是那个大受欢迎的人,自己依旧可以继续当隐形人,但他藏了11年的暗恋,也许会就此终结。
谁又说得准呢?就像他自己都很难相信,15岁的一时心动,他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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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正热的夏天,从体育课上回来的同学们大多敞开了衣服,露出了还不太结实但隐隐有了线条的胸膛。川村壱马和吉野北人是前后桌关系,和其他人怼着窗口吹凉风不同,吉野北人只觉得累,虽然渴,但他更想趁课间时间抓紧睡一觉,川村壱马就是这个时候撞到他了,15岁的少年风风火火的,撞到了他枕着脑袋的手臂,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出口,川村壱马就双手合十不停道歉,脸上还挂着未消失的笑容,眼睛明亮,汗津津的头发耷拉着脸,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稚气和洒脱,一股脑地全冲进了吉野北人的脑子里。
"呐,给你,当做赔罪。"吉野北人伸手接过川村壱马递过来的水,指尖的触碰挑动了平静的心河,荡出一圈涟漪后无限放大。
执念就是那时候种下的,为了能跟随他,吉野北人考取了和他同一所的高中,但他不再幸运,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好在同一楼层,川村壱马又足够优秀,公示栏和发言台上从不少他的身影,凭着这样的见面方式,吉野北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枯燥的学期。
可他太文静,又太漂亮,高二的时候成为了被霸凌的对象。
很多恶行其实都已经记不大清了,他也早就没再耿耿于怀,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无助难过的,是那次川村壱马就从身边经过,而他正被四个小混混逼到角落,眼泪流了很久,但似乎越是这样他们越兴奋,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迹象。然后他看到了川村壱马,他还是那样自在无拘束,经过两年的发育身材也高挑了许多。他喊了一声"壱马",可对方没有听到,于是他们在这里错过了。
川村壱马还是那个优秀耀眼的优等生,而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不再被人找上。
好在成绩优异,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又跟川村壱马进了同一家公司,如果不是上天眷顾,吉野北人真的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两人再次的相遇。
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人群里出现的熟悉的脸,让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是川村壱马,他封存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但川村壱马早就忘了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像相交的两条线,一旦交汇便只会越来越远。
有时候吉野北人自己都疑惑这么老套的剧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命运降临每个人时是不会打招呼的。
至少在川村壱马人生的前25年里,吉野北人只是一个模糊符号甚至已经消失,但自己冲动的行为让这个符号重新亮了起来——他太想念了,川村壱马来自己家时,他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翻滚的思念,直直地凑了上去,贴上了那从未触碰过的嘴唇。
上天恩赐了他擦除记忆的能力,他用在了川村壱马身上,企图让自己重新回到路人的身份,做一个泛着微弱光的星星,祈盼着他的月亮。他曾经想过擦除自己记忆里所有不愉快的存在,但舍不得将川村壱马从记忆里抹去,所以留下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只是哭红眼的夜晚,真的很难捱。
川村壱马醒来时,嘀嗒的时钟提醒他只睡了两个小时,但他却觉有三天之久,疲乏的感觉逐渐消失,只剩下酸胀的肌肉提醒他穿梭过时间——消失的记忆里,他和吉野北人接吻了。
"吉野北人。"他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许久的沉默后,终于从拧的出水的夏天里,扯出了吉野北人的影子,"我们,曾经是同学。"
得到了有用的线索后,川村壱马抓起衣服就朝吉野北人家跑去,已经是晚上七点,晚霞早早地收走了最后的颜色,终于那栋温暖的房子出现在视线里,花园里香味淡了许多。
按响门铃时,他都没想好见了面应该说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门打开后,他想求证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吉野北人显然没想到川村壱马会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眼里晃过一丝紧张:"你……"
"花园里种的是玫瑰吗?"
"啊……?"
料想之外的问题,一时间里吉野北人没有出声,呆呆地站在门前,一般的身高,却因为吉野北人逐渐低下的头显得两人有了差异。
川村壱马扶上他的肩膀,促使他抬起头,然后问出了他的问题:"我们以前是同学对吧,初二?还是初三?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们确实是认识的,是吗?"
"……"
你要我怎样承认,我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在无数个夜晚让我痛苦而又沉醉。
"……壱马さん,什么时候的同学都不重要了,你应该忘记这段记忆,不要让自己难受。"
"难受的是你才对吧!"川村壱马突然加重音量,语气里带着的愠怒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好像,从站到吉野北人门前,情绪就一直起伏不定,有一团呼之欲出的火苗,好似要吞噬掉两人,可偏偏吉野北人就是不说实话,明明眼里有那么多情绪,明明已经感受到他的难过了,明明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可却感觉距离变得越来越远,远的让他快看不清了。
"唔"。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吉野北人还未说出口的话,霎那间,千万种情绪一股脑全涌进了川村壱马脑子里。短短几秒间,吉野北人11年里所有的心事,一件不落地钻进了川村壱马的身体里。
他脑子一片空白,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痛苦。不堪一击的,倒在了吉野北人怀里。
"想再去吉野北人的时间里吗?超能力没有消失喔?"
头疼,虚空里传来的声音让人恼火,被情绪冲垮的大脑没有思考的能力,还没有从上一个痛苦中恢复过来,时间节点直接跳转到了吉野北人来公司报到的第一天。
吉野北人没有给川村壱马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他的打扮算不上邋遢但也绝不是整洁,头发像是故意扯下来遮住脸一样,手指缩在袖子里,微微低着头,显得整个人畏缩又瘦小。
他在上司的引导下短暂的做了自我介绍,说是自我介绍,其实也就告知了姓名和年龄,在听到和自己同龄时,川村壱马没忍住说了一声"我也是"。他其实也就比吉野北人早来这个公司两个月,因为高中成绩优异,在毕业前就已经和公司签订了用人合同,等到正式毕业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公司成为了公司的一员。但由于年龄尚小,和很多老员工都交流不来,和同期也因为自己还没适应社会人的身份而难以找到共同话题,可以说直到吉野北人出现前,川村壱马都是一个人工作一个人上下班,公司的团建活动也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这样的境遇让曾经是优秀学生的他极为困扰,自己似乎很难适应社会人这个身份。
原以为吉野北人的出现会让他拥有第一个朋友,他可以和这个同龄人有更多的交流,也许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同事甚至伙伴,但意外的,他并没有和吉野北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反倒是和以前不大来往的同期们关系逐渐好了起来,渐渐的,整个公司能见上面的人他都能说上几句话,聚会也不再是呆在角落,同期们会主动聊起他,酒杯碰撞不胜欢乐。
在吉野北人的时间里,川村壱马是最受欢迎的人。然后随着时间的推进,他逐渐发现自己受欢迎的原因竟是因为吉野北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清除掉了同期们对他存留的不好印象,一种神奇能力在操纵着人们的记忆,但似乎每动用一次这种能力,吉野北人的身体就会变得异常虚弱,需要至少一天时间来恢复。而这一切行为的起源,竟然是自己14岁时送出去的那瓶水。
至此,一切明晰。
是被爱包围的川村壱马,和11年里一直爱着川村壱马的吉野北人。
时间在这里停止,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吉野北人的脸,眼前干净白皙的脸和记忆里那个红润带着倦意的轮廓逐渐重叠清晰起来。
"你是……吉野北人,我的后桌……"他听见自己用干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然后看见吉野北人眼里蓄满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他的脸上。
这段占据了吉野北人一半年岁的感情,此刻终于决堤,如泄洪般冲击着两人从未相连的心,而后将其紧紧捆绑在一起。
"对不起,我发现太晚了。"川村壱马紧紧抱着吉野北人,感受来自肩膀上因为眼泪打湿而带来的凉意,如果超能力是暂停时间,大概川村壱马会抱着吉野北人到天荒地老。
当晚,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享受了简单却温馨的晚餐,窝在沙发里看完了一部感人的爱情电影,一起玩了游戏,看了漫画,听了音乐,最后坐在窗边一起赏星星。
川村壱马问吉野北人有什么愿望吗,他低着头想了很久,才张口轻轻说道:"要是那时候,你能抓住我的手就好了。"
那天晚上两人相拥着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再次醒来时,吉野北人记忆里最痛苦的事情又一次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被逼到角落,无助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然后在人群中见到了最熟悉又最遥远的身影。
"壱马……"微乎其微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大清楚。他把脑袋埋进肩膀里,想要把伤害降低到最后,然后听到了推搡的声音,有人挡在了自己面前,蹲下来抱住了自己。
"北人,是我。"
"如果强制做出了不同举动,你将永远回不到原来的时间里了哦。"机械的女声冰冷地劝阻着,吉野北人缩在自己怀里发着抖,26岁生日前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了吉野北人接过他递的水,"从这里开始,才是我和北人的时间。"
迟到了两年,所幸还有余生。
“花园里种的是玫瑰吗?”
“除了玫瑰,还有玛格丽特。”
END